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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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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一時間,在第三個位置上,榮華大街街邊。

褚河星穿著一身華麗的裙裝,打扮得如同貴族小姐,只是衣服可以換,姿勢仍然不雅,她蹲在墻根底下,正豪氣沖天地和昔日一起打過架的街頭行乞小混混們吹牛。

“我哥哥可了不起了!”褚河星吹道:“他是西唐國主的心腹,你們懂啥叫心腹,就是可以把最大的秘密告訴他的那種!”

一個小孩問:“那你哥有錢嗎?”

“廢話。”褚河星煞有介事地說,“瞧你那個沒出息的樣子,錢財在我們這兒啥都不是,我們這兒,你得拿得出寶物,才叫真富貴呢。”

——她用了一整夜,背下了整個鐵衛的巡邏路線圖,天衍城非常的大,好在,她只需要記得白靖安的巡行路線,鐵衛衛長不是每天都會出巡,但他認得褚河星,褚河星也認得他。

快要到時辰了,以白靖安的巡行速度,這個時間他已經到了榮華大街。

小孩們繼續追問:“啥寶貝啊,二妮,你都見過啥?”

“我說了,我有名字,我叫褚河星,你們應該叫我一聲褚小姐,我早都不叫二妮了!”褚河星傲慢地說,挺起胸膛,借著這個動作看了看街頭,那裏已經出現了一道紅色的身影。

褚河星打了個手勢,於是孩子們圍成一團,將她包圍,褚河星吊足了胃口,終於在哀求的目光裏,不緊不慢,語氣稀松平常地說:“你們,聽沒聽說過一把絕世神兵,得之可平天下?”

“哇,你是說妖刀?你見過,你見過的???”

褚河星神神秘秘地說著:“就瞧見了一眼,整個刀鞘是黑色的,又長又直,刀柄上纏著紅繩……”褚河星描述著——她當然沒見過龍雀,她只是覆述褚襄的描述,當時褚襄距離那把刀不夠近,說不出更多細節,但沒關系,沒有更多細節,反而更加真實,因為一個沒什麽見識的小丫頭,忽然成了貴族小姐,也還是沒什麽見識,能描述出通體漆黑,垂掛紅繩,已經足夠。

直刃橫刀在上都貴族中並不流行,貴族喜歡玩的是劍,美其名君子之器,相比起來,龍雀的確與眾不同。

白靖安在一個賣胭脂的攤位前停了下來,老板認出鐵衛的衣衫,立刻笑臉相迎,恨不得把攤子上每一個被白靖安目光掃過的盒子都拱手贈送。

“那二妮,呃,小姐,你在哪兒瞧見的,能帶我們也看看嗎?”

“噓,小點聲,我哥不讓說……因為……被偷了你們知道嗎,一夥兒義黨給偷走了!你們說厲害不!”

“哈哈哈,那可真是……”那些小孩哈哈笑起來,又急忙神神秘秘壓低聲音,“活該,就該偷,偷得好啊!”

好奇心驅動他們順理成章地問出這個問題:“那你知道他們偷走藏哪兒了?”

“噓……我告訴你們,你們可不準胡說啊……就隔著三條街,夜露街那邊,就有一夥兒義黨的據點。”

“我的天啊這麽近,哪一家?”

褚河星故作神秘地搖頭:“不能說的,不能說!”

“你咋知道?”

褚河星左右看了看,低下頭,更小聲地說:“你們忘了,姑奶奶水下功夫好,那夥義黨接觸過我,想發展我,讓我傳遞什麽消息什麽的……你們知道,上城不是有條護城河嘛……但我沒去!”

“哇!”又是一片低聲驚呼,“那你咋不去?”

“我傻啊,我跟我哥走能吃飽,還能穿綢緞裙子,當義黨?找死呢!”

小孩門兒嘰嘰喳喳,開始新一輪對褚河星際遇的羨慕。

白靖安拿走了兩瓶胭脂,徑直拐向了夜露大街。

夜露街聚集了整個天衍最出名的妓館,婧山庭、雅悅閣、翠庭拂柳、春江館、紅杉園……白靖安從未來過這裏,所以他喊了兩個喜歡流連花街的鐵衛隨行。

他早就摸過藍國主身邊多出那兩人的底細,褚襄曾經是長公主青睞的公子,最近不知出於什麽原因失去了寵愛,長公主曾經調用過幾個見習鐵衛去殺他,白靖安沒有過問,以他對長公主的了解來看,多半是因為對方不肯從她而已。

至於那個女孩,那女孩出身貧民窟,以前是街頭乞兒中的一個小霸王,被褚襄買回去,收做了義妹。

買她,是從……春江館買的。

白靖安頓時覺得線索被串聯了起來,女孩被買進去,並非因為姿色,那孩子也算不上姿色過人,所以是義黨?倒未必是義黨,也可能是一個殺手組織,謊稱義黨,在收買新人,但無意中被藍玨打斷。

如果那孩子沒有看錯……龍雀刀,偷走它的人可能就是這一夥人。

天衍城戒嚴,長公主認為對方一定會選擇最危險也是最安全的地方,留在都城,白靖安也這麽認為,他不認為龍雀可以在鐵衛嚴防死守的趨勢中偷渡出城。

唯一的問題是,那孩子會不會只是在吹牛。

所以春江館破天荒地迎來了鐵衛那位冷酷無情、不近女色的衛長。

……

白墨娘子坐在褚襄對面,溫柔地把玩自己的長發,從那墨色的發絲裏,褚襄看到一絲冷光。

刀藏在頭發裏?

他笑了笑:“娘子,能賞一口茶嗎?”

“那得看你有什麽本事,喝我們這口茶。”

談判啊……褚襄露出懷念的表情,他以往談判的時候,謝知微都會掃描對方的身體狀態,清楚地告訴他對方的心跳、呼吸、甚至激素水平的變化,所以現在想想,如果謝知微還在,那也就無需這麽麻煩了。

褚襄笑著說:“現在的問題是,你要為我做點什麽,我才不會把你們殺死張峰玉、林閣老,還偷走龍雀的事情說出去呢?”

“你覺得……”墨娘妖嬈嫵媚地撫摸長發,“你能有機會說嗎?”

然而就在這時候,侍女恰好進門,對墨娘說了一句話,墨娘臉色一變:“你把鐵衛弄來的?”

“怎麽會呢,我又不是鐵衛的人。”褚襄微笑。

墨娘的侍女看了一眼屋裏擺放的琴,琴穗是紅色,琴身漆黑——整個屋子方方正正,只有墻角有琴擺放。

“龍雀的確在我們手裏,你引來鐵衛衛長當你的後路,這就是你的誠意?”

“藏在琴裏並不是什麽好主意,不管你的主顧是誰,這樣做,都送不到他手裏。白靖安這個人無趣得很,而且腦子裏只有他的任務,他可不會因為那是花魁娘子的名琴,就不去砸一砸。”

刺客的匕首瞬間出鞘,指在褚襄眉間:“你還真是上門找死。”

“殺手拿錢殺人,沒人為我這條命出錢,娘子還是不用勞累了。而且,殺了我,誰來把白靖安打發走?”褚襄笑了笑,他一直有一個詭異的猜想,龍雀,跨越兩個世界,完美的巧合,他需要看到龍雀,才能知道他的猜想究竟對不對。

那太瘋狂,也太美麗。但直覺真的是一種非常玄妙的東西。

“把刀給我,我有辦法幫你藏。”褚襄篤定地說。

墨娘遲疑著,門口的侍女已經說:“白靖安上樓了,點名要找娘子您,老鴇攔不住。”

褚襄依舊從容淡然,坐在桌邊,也不催促,也不急切,仿佛安靜等一杯茶,白墨看了看他,整個暖閣裏每個人都是殺手,如果白靖安上樓,幾乎可以一窩端,不管是不是眼前這人引來了衛長,這個隱藏多時的據點,面臨極大的暴露可能。

容不得多想,她拆開琴的面板,從中,拿出一把黑色長刀。

那是一把長橫刀,但是又寬了一段,刀柄纏繞紅色繩結,造型稍顯粗重,沒有什麽花紋,不過端莊大氣,顯得古樸威嚴,到是很符合傳說的君王之刃四個字。

她說:“這就是了,你怎麽藏?”

褚襄接過那把刀,刀很輕,輕得不像尋常金屬,他試著拔了一下,白墨冷笑:“那是妖刀,沒人能拔出來。”

拔不出來?

當然,如果沒猜錯,這玩意出鞘不是靠力氣來拔!他這回算計得很好,連白靖安都被利用了起來,但是,可能還真是用不上了。

他看了看手裏刀身,刀鞘是一層黑色檀木……

白墨說:“重量也太輕,我懷疑那就是個木頭殼子,裏面有沒有刀刃都不一定,沒準兒,是貴族老爺們的噱頭。”

對了,木頭殼子!

褚襄一把抓過侍女手裏的發簪,用力一撬,整個刀鞘外面的的木頭哢嚓一聲裂開,驚得白墨跳了起來,褚襄的心跳也在這一瞬間連成一片。

他深吸一口氣,用力一掰,整個“刀鞘”脫落,露出裏面藏著的真身。

黑色的金屬,銀色的花紋形成單翼龍雀的圖騰,褚襄用顫抖的手扯掉刀柄上礙事的紅繩,露出生物神經元識別鎖。

流線型的刀安靜躺在桌上,指示燈閃爍著低能量的紅光,AI處於節能休眠狀態,而隨著陽光落在能量槽上,紅光轉為充能中的黃色。

“這是……”白墨驚得說不出話,看著截然不同的刀,不由得後退了一步。

肅殺之氣迎面襲來,穿過星辰的光,染過烽火與血色。

妖刀龍雀,在這個年代來講,生物神經元識別鎖,的確是妖物。

褚襄將手按上去,紅光閃爍了一秒,成為溫和的藍色。

銀皇後III型太空作戰光能刀,龍雀的艦長佩刀,跨越時間與空間,她與艦長重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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